夸张醒目的扮丑、拼命搞笑的台词、充满巧合与对抗的人物关系……邓超灵魂深处的喜剧素养、难以磨灭的程式旧套,遭遇了他在内容与形式上的“不平”。
邓超总有一股不平之气。
你能在他的三部导演作品(《分手大师》《恶棍天使》《银河补习班》)里,看到这股气贯穿始终。
《分手大师》与《恶棍天使》都是口碑崩塌的现象级作品。
只不过,由于同行的努力,国产喜剧片底线不断刷新,显得它俩似乎也不那么糟。
而从邓超的角度看,疯狂到甚至有些不知所谓的喜剧,似乎有着“报复”性质。
《恶棍天使》上映前,他曾对记者吐露过执迷喜剧的心理动因。
学生时代的他喜剧细胞丰富,但中戏似乎不是个调动细胞的好环境:在表演课的回课作业上,似乎演悲剧更易拿到高分。
除了他所说的,国内许多受中戏影响的戏剧教育高校,也以悲剧为更优先的培养指向。
这无关老师审美,而是在“斯坦尼”主导的国内戏剧教育体系中,悲剧被认为比喜剧更易培养学生演技。
学生急着逗观众笑,掌握了最易获得喝彩的手段,就沉迷于耍笑卖好,对初学者戏剧观的塑造、整体业务水平的培养,确实不像是好事。
这样听起来,邓超像是被“憋坏了”。他执导的喜剧,更像一种“越压抑越疯狂”的逆反。
《分手大师》基于同名话剧,却充满了不那么“学院派”的气息,而是拼命堆积笑料,看得老前辈陆天明从扶额到愤怒。
《恶棍天使》更甚,几乎是对舞台规则彻头彻尾的破坏。
有人说《分手大师》洒狗血,那就更疯一点,“我的集子里,只剩着‘庸俗’在跋扈了。”
他们说,“舞台是干净的”,不能有“脏”的表演,那就让人物舔狗屎,把鼻屎弹到对方嘴里。
他反抗的,不是事物本身,而是一件事里让他不太舒服的部分。
因此,《银河补习班》依然在反抗,反抗压抑天性的教育制度,代之以一个父亲苦心孤诣的改良,以及“虽万千人吾往矣”的豪赌。
而他的反抗里,一直有股不管不顾的真诚,宛如身为演员的拼命严苛。
《恶棍天使》里的恶棍,因儿时老师的错误对待种下愤怒,又被工业化无休止的噪音,逼成狂躁的疯子。
这个无比聒噪的家伙,最渴望的是安静。
《银河补习班》背后,不仅有对年少经历的“不服”,也有思索与思念。

少时,邓超叛逆,父亲严厉,两人关系一度冷淡。
父子和解后,漫长岁月却不肯恩赐更多,老父在儿子事业巅峰期,不幸患病离世。三十来岁的邓超从此白了头。
影片像是一次对岁月的索与还。一个宛如天神的父亲,是为另一个人塑就的金身;一个快乐的传说,是对儿时一身伤的治愈与补偿。
献给一个父亲,送给一个孩子